断桥 发表于 2004-5-18 11:02:00

陈升:早就该给您的一封信

因为本来是没有想到要出这些集子的。像忙碌的农夫庄稼,生吞都不够了,那还懂得要囤粮。跟霈文吃力的将那蒙尘的旧资料,一一的挪出储藏室,面对着那些纷杂的记录与记忆时,果真是不知如何下手。但也不必谓叹用十年时间凑成了一个集子有什么样的感想。写作的人,一个歌者,把我们一起走过的路,发出的声音,记述下来。现在...我觉得是负责的。求求您不要再问我,为什么大家都休息了,转业了,而我们还在演着,唱着。就说,我们实在不知道要做什么别的好了。<BR><BR>  整理这些旧资料时,免不了听着听着,就要掉入那些时空里。霈文是新手,不知道他对我每个歌都得提一下的老故事,是否会感到不耐,但是后来我们在录音室里,为了挽救那些旧带子得到的乐趣,肯定是前所未有的。<BR><BR>  这些影音资料,仔细的算来,总共有八种规格,其中有一半规格的机型,皆已作古,哥儿们几个为了商借那些爷爷机型,就已花了不少时间,所有的资料进到电脑时。发片日已迫在眉睫。<BR><BR>  我们努力的把我在演出时那些废话,和你多事的掌声,仔细的移除后,老佑已经两眼发愣的快成了电子生化人。一边还要跟新旧团员们连线,确认这些在电脑里的声音,是可以面对世人的。总要弄到每个人心服口服才是。<BR><BR>  光看这些型式不一的资料带,就不难想像这十几年来,人们在精神上所受的苦,与物质上享受的乐,我实在说不上来以后的音乐会怎么演化,不过承认现在的音乐人沉溺在这么多的硬体里,还能专心的写作,恐怕也有一点心虚。<BR><BR>  总是在进程上的某些日子会产生迷障,或者你说他是瓶颈吧!慢慢地我有一种感觉,不管你如何在写作上讨好自己,讨好别人,其实都只是在表现自己的创造力有多少弹性而已。演出就不一样了,演出包含了许多人的体力、情绪、默契和你的互动。<BR><BR>  因为希望企及来自现场所有人的互动。所以我总坚持演唱会最好是在你我四目所及之内的距离最好。或者最少我得自己下场去走一走。走在音乐里,向农夫自在的走在草原里...<BR><BR>  夜里家驹幽幽地跟我说:<BR><BR>“最近才觉得BASS的弹奏技巧,是随着年纪与生活经验而精进的”很有大梦初醒的感叹,我也幽幽地回话说:<BR>“不盖你。最近才刚懂得一点做音乐的皮毛。”<BR>“那,我们以前都在做什么?”<BR>“以前,以为在做音乐吧?”<BR>“噢!原来以前都不是在做音乐。”<BR>“对!比较像是找一堆人来搭个台子,敲敲打打,鬼吼鬼叫! ”<BR>“也不嫌累就是了,叫了十几二十年。”<BR>“不定还要吼个十几二十年哪! ”<BR><BR>  于是在雨夜里,把小杨挖起来,跑到九份的钦贤国中去打篮球。半夜里校工跑来,战战兢兢的以为见了鬼。努力的解释,我们是早几年前来这边借操场演出的那个乐团,就说音乐是记忆的框子,没有记忆的人有点可怜,但是没有框子的人就真的很可悲了。要说这集子有些什么好的话,那大概就帮些人们唤起那年的回忆么。或者自私的说,你们帮我制造了这么多的记忆。<BR><BR>  也因为记录的资料太纷杂了,我们很难告诉你录音的地方和时间。虽说去比较十几年前后的技巧,况味淳熟等等,实在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。但是仔细的聆听着。还真的可以感受得出来,那年的阳光,那年的海,那年说过的话。也许,已经不在身边的他和她,和坚强的自己。<BR><BR>  好像是写一封信,要给十几年没见了的朋友,一下子也说不完的。也求求你别再问我说“到底要写到什么时候,唱到什么时候?”了。你没听家驹说“最近才感觉技术的精进”吗?我怎么好辜负他的“进步”,撒手就不玩了。<BR><BR>  最近我又去了趟绿岛。夜里散步去那洼我们曾聚在那唱歌嬉闹的池水边。天上有几颗星,灯塔还是知命的闪着。此外,实在很难叫人相信,你跟我曾经在那儿撒过野。<BR><BR>  我在想,如果一切终必归于平寂。那就更应该在活着的时候,用力的笑着,也用力的哭着。不是吗?<BR><BR>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您的朋友 阿升 <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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